“你叫我泄气,”他说。“我相信准会起变化的,并且为这做了祷告。我本来感到就快起变化了。”
“很可能有什么事会发生,”我说。“不过要发生,只能发生在我们这一边。倘若他们和我们有同感,那就好了。但是他们已经打败了我们。他们自然另有一种想法。”
“许多士兵一向就有这种想法。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吃了败仗。”
“士兵们一上来就给打败了。人家把他们从农场上征来当兵,这一下他们就吃了败仗。农民有智慧,原因就在于农民一开头就吃了败仗。你叫农民掌握政权看看,瞧他是不是富有智慧。”
他不说什么。他正在想。
“现在弄得我也闷得要命,”我说。“我从来不愿意想起这些事,原因就在这里。我从来不思想,可是一谈起来,就会把心中的感想不假思索地脱口说出来。”
“我本来在盼着会发生什么事。”
“吃败仗?”
“不是。比较好一点的。”
“没有什么好一点的。除非是胜利。胜利也许会更糟。”
“我盼望胜利已经好久啦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
“现在就难说了。”
“非胜即败。”
“我再也不相信什么胜利了。”
“我也不相信。但是我对战败也不相信。虽则战败可能会好一些。”
“那你相信什么呢?”
“睡觉,”我说。他站起身来。
“很对不起,我在这儿呆得太久了。可我很欢喜跟你谈谈。”
“能够再聚在一起谈谈,是很愉快的。我方才说睡觉,没有什么意思。”
我们站起来,在黑暗中握握手。
“我现在睡在307阵地,”他说。
“我明儿一早就上救护站。”
“等你回来再来看你。”
“等我回来,我们一同出去散散步,谈谈。”我陪他走向门口。
“别下来,”他说。“你回来真好。虽然对你本人不见得怎么好。”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。
“我回来也无所谓,”我说。“晚安。”
“晚安。再见!”
“再见!”我说。我瞌睡得要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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